浔城秋鹤

我只是想谱写我心中的他们

【瓶邪】是日已过 | 完结

越往高处温度越低,甚至还下起了小雨,后来逐渐演变成雪花。

从山脚下一路爬来,我身上出的一层薄汗早就干了,闷在身上有些难受,温度一降下来就觉得冷,挨过一阵后才变得暖和。

我不停地思考我到底该怎么做,闷油瓶虽然没有明说会拦着我,但我知道他也不会轻易放弃。

随着越来越逼近青铜门所在的地方,闷油瓶似乎也有点急切了,他面上看不出来,仍然沉稳冷静,但是更加沉默,更多时间都在发呆。

我就趁着他发呆看他。

看夕阳照在他的脸上,看早晨的光晕轻揉他的发丝。

这时候,他真的像个神仙,像是那个我穷尽一辈子也不能从高台上拉下来的神。

他对我的视线视若无睹,我也懒得回答他的询问,正好他不问,我也就不说。

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,但是我就是想看他。

我还怕我再也看不到了。

以前还年轻的时候,一个向我表白的小学妹说她喜欢看我,说看到我就会高兴。

那我,是不是也有点喜欢闷油瓶呢?

我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,有些恍惚。但心里怎么乱都不妨碍我继续看闷油瓶。

看漂亮的人,养眼,静心,看喜欢的人,顺眼,开心。

最后一个晚上,他看着篝火,火光打在他的脸上,浓墨重彩的,暖色的,有点温柔。

狂风呼啸,背风坡还能安然点一堆篝火,他的声音和风声一起传来:“吴邪,你不能去。”

我不说话,已经走到这个地步,该说的也说尽了,我知道闷油瓶的关心已经到了极限,他长生,但是他从不轻贱生命,不管是他的,还是别人的。但一个执意送死的人,任谁想劝都会觉得头疼,更何况是闷油瓶。

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感情,又有什么感情,但是我有,我心怀不轨,所以我想陪他走一遭。

风和雪都慢慢沉淀下来了,我爬上山坡,去看天空的明月。

难得一见浓雾消散,大概会有好事发生。我心里安慰自己,却是,一点都不信的。

一整个晚上,我都枯坐在山坡上,到了深夜有点无聊时,便昏昏欲睡了,没半个小时,就又突然惊醒。往日如此循环往复几次,便是我夜晚全部的睡眠了。

但今晚不同。

闷油瓶坐在我几步远的地方,我怕他突然上来把我打晕,也怕他一声不吭地走掉。

平时有外人在,我根本不能入睡,他往旁边一坐,我反而眼皮开始打架了。

真正困得受不了的时候,我安慰自己,大不了醒了后再追过去,反正我知道地方,谁也拦不住我,便放任难得汹涌的睡意将我席卷。

醒来时闷油瓶还坐在我旁边,靠着一块石头,似乎也睡着了。

就像在守护我一样。

我笑了,悄悄凑过去。他的眼睫毛跳了跳,却没有睁眼,似乎在好奇我下一步动作。

我不等他反应,蜻蜓点水地偷了个吻,悠悠下了坡,到背风坡下去收拾东西。

他很快也下来了,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,但总归是没有生气,我这才松了口气。

我怕惹他发火,不敢时时刻刻盯着他,只偶尔瞥几眼,都能撞上他幽深的目光。

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背影。

我不看他了,他似乎有点不高兴。

这一点让我心情愉快。

我知道,我赌赢了,他是在乎我的。

我们谁都没有表白,因为感情这件事谁也说不清,或许只是情‖欲上头,或许从长白山回来就相逢不如未曾相识,只当作陌生人了。

虽然只是偷了个吻,但我心里有点负罪感,打趣自己是个纯情仔,脑子里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。

我有个生意上的朋友,睡过很多女人,跟我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爱了,还调侃我守身如玉像个女娃子在等自己的如意郎君脚踏祥云来接我。

我只是笑,我不想告诉他,我确实在等一个人,一方面是因为他只是生意上往来的人,另一方面是怕说出来,我就再也等不到了。


一路走到青铜门前,我们两个人都气喘吁吁,身上都挂了彩,十分狼狈。

闷油瓶不再劝我,我笑着问他是什么让他回心转意,他撇了我一眼,只淡淡道:“青铜门不允许两个人同时进入,它会自动筛选,张家人排在第一位,而后才是九门。”

我收了笑,他路上有跟我提过,说我进不去,也解释了原因,这一次说的更详细一些。

但我可是个赌徒。

于是我又笑了:“小哥,我们赌赌看吧。”

“看是你能进去,还是我,或者我们两个一起。”

他叹了口气,不应答。

阴兵借道的场景难得一见,闷油瓶和我都混在阴兵里,跟随阴兵的步伐慢慢走。

阴兵不愧是叫阴兵,凉飕飕的,让我感觉灵魂都在打颤。

青铜门缓缓开启,我站在门下仰望,高大的青铜门冰冷,如我第一次见到它那般老旧神秘,几年的时间是一个普通人生命的几分之一,对青铜门来说却不值一提。

我有时候会想,想长生不老的人怕不是想变成一尊古老厚重的物品,这样才能抵抗岁月侵蚀。无人识得,看过再多再美的风景又有什么意义呢。

虽说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吧。

闷油瓶就像深埋地下的古潭,平静无波,失忆就像往里投进一颗小石子,让他忘了本来的样子。等潭面的涟漪逐渐变小、消失,他就还是他。

他是张起灵,也是我的闷油瓶。

即使名字只是一个符号,一个职位,但我此生只认得一个张起灵。

唯一的一个。


青铜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关闭,这一下就被关进了纯黑的空间,看不到光亮,也断绝了退路。

我几乎只能跟着脚步声走,眼前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慢慢消失,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我的错觉,后来那些阴兵一个一个都隐没在了黑暗中,我的肉眼再难看见了。

像是被关在匣子里一样。

像薛定谔的猫一样。

我们到底是生还是死都得打开箱子看看才知道。

再往前几百步,突然有些微光,这里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人的脚步声,寂静非常。

我借着那一点点光看他,他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疑惑表情,似乎在问,你怎么还在这里,你怎么也进来了。

我对他笑了笑,我知道,我赌对了。

我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吴邪。

只是不为人知的外来客罢了。

越往里走反而越亮了,若说青铜门隔绝了一切光亮,而这里就是释放了所有光亮。

甬道逐渐变得宽阔,最亮的地方是一个山洞,呈半圆形,无数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,大大小小的,一眼望过去,竟像是满天的繁星。

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夜明珠,而不是“鱼目混珠”的鱼目。

夜明珠一般都高悬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作装饰,藏在这深不见日的山洞属实是暴殄天物。

再往里,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,地上居然有草,有梅花,有菊花,还有桃花,往头上一看,居然是蓝天白云。

我不由得惊骇地回头望,道路幽深昏暗,一边黑暗寂静,而另一边竟像是世外桃源 ,有四季浓缩之景。

闷油瓶静静聆听了一会,道:“是六角铜铃。”

我学他去听,果然听见缥缈的铃声,即使我们停下所有动作像木头人停住声音也没有断绝。

闷油瓶继续往前走,我只好跟上。

这里没有风,没有生机,云一直静止不动,配合着蓝色的天空,像用颜料画上去的,地上的草僵硬,踩弯了再也没起来。

一片死寂,似乎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活物。

事实上,并不止。

我看见了第三个活物,是个人,静坐在石台边上,望着虚假的生机发怔。

他的外貌还年轻,却散发着垂垂老矣的气息,我几乎以为他是一具死尸。

我们似乎打扰到他了,他慢慢转过脖颈,让我想起没上油的发条玩具。

看不见的发条控制他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,我警惕地把匕首横在身前随时准备进攻。

他似乎已经忘了该怎么说话,嘴巴大张了半天,我看到他完好的牙齿和舌头,他的嘴唇微微颤动,始终憋不出一句屁来。

我真的很想骂人。

他呜咽了几声,道:“终……终……终于……”

然后他又不说了,或者说他又发不出声音了,颤颤巍巍地走下台子,像耄耋之年的老头一样,走路不稳,生命也不稳。他直直地往石壁上撞。

我呆愣在原地,眼睛却不由得睁大,没有看见预料中的血腥,那人在脑袋碰上石壁的一瞬间沙化,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,一点也看不出是人了。

我转头看闷油瓶,不明所以又担忧,那个人也是守门的人吗?

闷油瓶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,徐徐道:“他是九门中人,在这里待久了心存死志,他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,所以即使最后他成功走出了青铜门也是会死的。除非有下一个人来,否则在这里只会求死不得,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。”

我有些担忧,我那个世界的闷油瓶若是不想活了该怎么办。

他最后看向我,眼神有点复杂:“吴邪,你是谁?”

我对着他笑了。

“你知道的吧,吴邪已经死了。”

他静默片刻,没有否认。我耐心等待,他开口:“终极,这是一种药品的代称,或者说毒。”

“这种毒若成功,则能使人长生,失败则会使人疯病。”

“吴邪”只是个试验品,齐羽也不过是一个实验效果前期比较好的小白鼠,所以他们又复制了一个“齐羽”,挑选一个九门的人,人为干预成长,也就是我,吴邪。

“吴邪”大概已经试过终级了,或许在我穿越过来的前一刻就死掉了,这几年我一直没有见过汪家人,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我这个实验品。

“吴邪。”他的喊声把我惊回神,不知不觉中,他已经离我很近了。

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蹙着的眉毛,数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。

“吴邪,你在消失。”他又道,抓紧了我的手腕,他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,抓得我有点疼。

我知道,我大概是要回去了。

但是看着他这么担忧,我觉得有点心疼。

我很想郑重地承诺,说让他等我,说我会回来接他回家,但是我的这个承诺是给予我那个世界的闷油瓶的,在这个世界我怕是要失约。

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,他突然道:“吴邪,你等我。”

我们俩之间距离极近,他深黑的眸子里全是我。

“我会去找你的。”

“带我……回家。”


我被猛然排斥出去,睁眼回到了沙海。

我像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,睁眼只看到无边黑夜,缓了缓才发现自己睡在帐篷中。

我内心情绪翻涌,忍耐不下冲出帐门,外头正月如弯钩,一望无垠的沙海像是夺命的恶鬼。

我向着东北方向跑,东北方在哪我一直记着,或者说每到一个地方我便会侦查东北方在何方。

我迎着月亮奔跑,月亮却还是那么远,那么远。

“张起灵!”

“张起灵!”

“闷油瓶!”

我对着夜空大叫了几声,似乎觉得声音能传到遥远的长白山。

我知道在别人眼里看来我大概是疯了,或者说我已经疯了,但我不在乎名声,很多时候,要脸是办不了事的,就像许多年前,潘子还在的时候,三叔突然消失的那一次,没人愿意帮我,我自己也拉不下脸,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,那我获得了什么吗?不,我甚至连尊严都没有得到。

现在我也知道,即使那一次真的有人帮了我也是改变不了大局的,我该做什么,还是要去做。命运可以改变,但是总得进入风暴的中心。

夜是空荡荡的,虽然空中有皓月,地上有细沙,但我还是觉得空。

我疑心那到底是不是一场梦。

浑浑噩噩的,我的脑子努力地回想我穿越前的记忆,但想来想去都是闷油瓶的脸,还有他眼睛中的我。

时光错乱的感觉让我大脑一片混乱,许久后才想到我穿越前掉下了山崖,现在应该是生命垂危的状态。

想到这一点我就马上惊醒了,睁眼看是小山洞的顶部,是我预先为自己准备的逃命场所,身上滚烫。

外头寒风呼啸,积雪厚重,反而挡住了风。

我不由得想那些生活在寒带地区的人用冰砖造的屋子。

一夜无眠。

这一年我再也没睡过那晚在山坡上那么好的觉了。


当我把小哥接回家时,我看到我以前的记事本最后一页上多了一行字。

“祝你幸福。”

这不可能是我写的,但确实是我的字迹。

我想,如果有机会,我真想看看另一个世界的闷油瓶怎么样了。

谁成想,当晚我就梦见闷油瓶坐在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坐的位置上,笑着朝我伸手:“你来了,带我回家吧。”

我感到由衷的心悸,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。

我覆上他的手,轻轻应一声好。

早晨醒来,我看见我床头有个人,很熟悉,正是闷油瓶。他的手被我紧紧握着,胖子说我昨晚发起了高烧,闷油瓶不眠不休地照顾我。

闷油瓶抬起头来,对我说:“我等了你很久了,吴邪。”

我的眼泪又掉下来了,不由得扑到他身上,或许是这些日子真的被养娇气了,居然真的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了。

我为他感到难过。

在青铜门里,无数个岁月轮转,交错开来的时间线,他和经历了沙海的我一起冒险,最终我消失不见,而他孤独终生。在这个世界里,他看着懵懂的我一步步成长,从一开始就避开我,不愿意让我去品尝十年孤寂,执意替我守门。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如此多的喜爱,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,我只能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了。

“闷油瓶,我爱你,”我哽咽道,“我爱你我爱你。”

他微笑:“嗯,我也是。”

我真的真的很爱他,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相思。


——END



张家人只是长生,不是不死

关于小邪是重生还是穿越,我有时候写重生,有时候写穿越,这个就不要纠结了,反正是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

有bug真的非常抱歉!我已经不怎么记得清原著了

不想帮三叔填坑了😭圆了一个坑,又挖出新的坑,我还是不乱填了吧,至于我文中没填的坑……请忽略吧(被打)

准备写一些后续雨村生活或者小哥视角的放彩蛋,晚上再写哈,狗作者不得不学习了,可以放鸽子屁股在评论区,写好了我就拍一拍

评论(21)

热度(356)

  1. 共4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